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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摄影师眼中的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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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内容
2012年02月14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公益摄影师眼中的贫困

    宁夏同心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常年干旱少雨,这里的人们依然靠天吃饭

    李阿婆家里,除了满地土豆外,陪伴她的只有一口棺材

    在跟随公益项目踏上中国西部贫困地区的土地后,两位摄影师不约而同地拿起笔,记下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

    “长大以后吃救济”

    ■ 黑明/文

    同心位于宁夏中南部,是中国第一个回族自治县,也是国家级贫困县。这里常年干旱,百姓靠天吃饭。这里人们的生活让我印象深刻。

    “念夜”(编者注:伊斯兰教历每年8月15日夜被称作“白拉提夜”或“赦免之夜”,又称“念夜”或“转夜”)。在同心,我们拍摄的第一户是县城的杨柱子家,当时正逢他家举行念夜仪式,不仅请来数十位亲朋好友,还请来阿訇和大家一起诵经。老杨经济宽裕,住房宽敞,不仅给大家宰牛备饭,而且还给每人发了十元、二十元和三五十元不等的“乜贴”(编者注:“乜贴”是阿拉伯语音译,意为“心愿”、“意念”、“意图”)。仪式结束后,老杨还带我们参观了由他负责的一个清真寺,我把老杨发我的乜贴捐给了寺里。

    “打工”。王团乡联合村有一个近300亩的枸杞种植基地,近千人在雨中为枸杞地的主人摘枸杞,摘一斤八毛钱,场面让我不禁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时期的景象。在王团乡大沟沿村,我碰到常年在外打工的一位年轻人王龙,王龙是回族风味小吃的厨师,不仅去过兰州和西安,还去过北京和天津,现在吴忠市的一家餐馆打工,每月两千元左右。

    “男孩儿”。在大沟沿村王峰开的小卖部,土炕上躺了好几个年轻人在聊天,其中一个穿着西装和皮鞋的年轻人看我拿着相机,问我是不是记者,我说不是,他问我不是记者为什么要拿照相机,我说出来旅游拍纪念照。年轻人今年29岁,16岁就已成家,当时不过是个大男孩儿,现在已是6个孩子的爸爸。“我这人运气不好,一连生了5个女儿,只有最后一个才是儿子。”他笑着说。

    “笑脸”。在小卖部的院子里有两位女青年,一位叫王慧、一位叫王阿社。王慧今年26岁,没念过书,18岁结婚,一连生了3个孩子,直到去年才办了正式结婚手续。王慧看上去很内向,不善言谈。阿社今年31岁,15岁结婚,也生了3个孩子。“我运气不好,前面两个都是女儿,直到第三个才生的儿子。”阿社说。年少成家的阿社初中尚未毕业,我问她让不让孩子念书,她说:“让啊,几个孩子都在念书,很想让他们上大学。”阿社说她和王慧都想贷一万元的贷款,来买牛买羊发展养殖业。说到这儿,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听说我们可以帮助她实现这个愿望,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告别后,我们的车已经开出很远,她俩还在招手……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王阿社的一条短信,“你什么时侯(候)在(再)来大沟沿?”我回信说现在还不知道。她又来短信,“在(再)来情(请)你告诉我,我要情(请)你吃饭。”同行的摄影师田贺开玩笑说:“看来她对你有想法。”其实我们都知道,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渴望早日拿到一万元的贷款,改变生活状况,过上好日子。

    最难忘的是一个放羊的小姑娘。拍摄的最后一天,我们在田老庄乡吴家湾村的一个山坡上碰到一位放羊妹,当她在远处发现我们的越野车向她驶去之际,两手立即拉起两个孩子,赶上羊群开始飞跑,我追上之后问她为什么要跑,她气喘吁吁地说,怕我们拉她的羊。放羊的姑娘今年刚13岁,读过四年书,“家里没钱不让念了。”她有些失意地说,陪她放羊的两个孩子是她姐姐家的。

    我记得媒体曾报道过太行山一个放羊的孩子,记者问他为什么不念书放羊,他说“挣钱。”问他为什么挣钱,他说:“娶媳妇。”问他为什么娶媳妇,他说:“生娃。”问他为什么生娃,他说:“放羊。”

    而这一次,我亲眼看到很多孩子因为没钱念书只好放羊。对于山里的孩子而言,并非免除学费就能走进学堂,因为除了学费外,一年还要五六百元的杂费,这对他们的家庭而言,依然是难以承受之重。贫困迫使不少山区孩子跟先辈一样成为文盲……

    当他们长大之后,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念书,他们几乎都会说:“没钱。”如果你问他们有钱去不去念书,他们中的很多人会说:“不念,我们念了也找不到工作。”如果你问他们不念书长大以后吃什么,一些孩子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长大以后吃救济。”

    这是我在一周的拍摄之旅中,感受最深的记忆。

    老人的悲伤

    ■ 田贺/文

    2011年7月份,我随公益项目宜农贷两度到我国西部贫困地区进行拍摄,一次是宁夏同心县,一次是陕西西乡县。

    宁夏同心县,地处黄土高原。说起黄土高原相信每个人都自认为对那里不陌生。戈壁、风沙、信天游……电视上一直在向我们描述着一个这样的黄土高原。但是只有当你真正到了那里,真正被360度的黄土包围的时候,你才知道黄土高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悠远、浪漫,取而代之的其实是无尽的绝望。

    宁夏同心县,那里的年降水量仅为200多毫米,但年蒸发量却高达2000多毫米,也就是说这里每年的蒸发量几乎是降水量的10倍!听到这里,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这里还能住人吗?实际上这里不仅住人,而且还住着一群可爱的人。

    在同心县,每个村庄都建有清真寺,每个回族人每天要做五次礼拜。即便是在极端缺水的环境中,他们每次去清真寺做礼拜之前依然坚持全身沐浴。随着时代的进步,回族女人的地位慢慢提升,她们不再想继续依靠男人过日子,并有了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的愿望……

    陕西西乡县是我拍摄的第二站。这里虽属陕西省,但地处秦岭淮河线以南,气候温和湿润,盛产茶叶,风土人情也已经有了四川的味道。在西乡县,我遇到了让我久久不能忘却的两位拍摄对象……

    岳菊芳,今年52岁。家里的“院子”没有围墙,漆黑的土房内至今没有通电。她的丈夫是个精神病人,大女儿在外打工,小女儿在上职高,每年需7000元学费……在向我们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岳菊芳面容平和、从容淡定,没有诉苦,也没有煽情,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岳菊芳家的屋顶上有一个破洞,而从破洞透进来的光则充当了这个“无电之家”的“灯”。屋墙是土砖砌的,墙缝里能看到外面的光,24小时透风。墙角有一张木桌,上面有几个暖壶和一个瓷缸。这就是岳菊芳的家,有些寒酸,但很干净。岳菊芳坐在桌旁一脸的淡定看着我——于是有了那张《岳菊芳》。

    李翠英,今年84岁。我遇到翠英阿婆,还要感谢那条风格独特的木式老街。那一天,我从岳菊芳老人家中出来,来到这条老街,因为其独特的风格吸引,便一路走过去。突然在不远处,从一扇红棕色的木门内,走出来一位身着蓝色布衣、头缠白头巾的老奶奶。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这样一位身着川式传统服装的老人。我兴奋异常,不自觉地拿起相机。老人很配合我的拍摄,只是在拍摄过程中她一直没有笑。我有些纳闷,下意识地往老人家的门内瞟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我立刻呆住了!门内放着一件让人瞠目的物件——棺材。

    我试探着问阿婆:“是棺材吗?”她回答:“是。”“谁的棺材?”我追问。“我的棺材……”阿婆答。当时的我深受震动,便有了那张《阿婆和她的棺材》。

    后来,我从阿婆的邻居口中得知,阿婆名叫李翠英,今年84岁。丈夫十年前去世,唯一的女儿也远嫁他乡。为了维持生计,阿婆直到现在都要上山砍柴、下地干活。虽然作为“五保户”,阿婆每个月能领到250块钱,但生活的重担让阿婆有些悲怆。我深深地感到,《阿婆和她的棺材》是一个无力的老人,面对无力改变的命运时发出的最后呐喊……

    不觉间,上次拍摄已过半年,但被岳菊芳、李阿婆的故事却时常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