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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郝成 陈江宏 2月23日出版的《南方周末》刊发了一篇题为《穷人黄鹤的慈善“生意”》的调查报道,将黄鹤再次推上舆论前台。 该篇报道的编者按中写道:黄鹤,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挫败——他甚至连自己的“施主”都得罪了。 “我没看报道,我也不想做回应。留给时间去证明吧。”2月26日,面对新一轮质疑,黄鹤对《公益时报》记者表示不再接受媒体采访,除非是某两家电视台,“如果他们来了,我什么都可以说。” 而本报记者调查发现,对外宣称“举债公益”的黄鹤夫妇,名下拥有三家公司,注册资金合计190万元。 黄鹤,北京大兴区行知学校创办人、前校长,这位近年来时常身处舆论焦点的新闻人物,之前也因其“举债公益”而备受关注。不过,这一轮的质疑不仅指向其“举债”公益的方式,更是指向其中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账目问题。 悲情公益 翻查过往关于黄鹤的报道,人们似乎看到的是一个公益苦行者,毫不利己,只为公益。果真如此吗? 这位习惯反问记者“采访的目的和动机”的新闻人物,此前在公众形象中是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艰难地保护着他的农民工子弟学校。京城某媒体记者曾在看到他和孩子们的状况后感动落泪,遂倾囊相予。 “看到他,就觉得看到了在这个物欲横流时代里,一个坚持理想、为公益彻底献身的人。”曾于多年前采访过黄鹤的一位媒体人告诉记者——这曾是黄鹤一度通过媒体传达给人的第一印象。 彼时,黄鹤作为北京大兴区行知学校创办人、校长,隔三差五便成为新闻焦点:学校被村里逼着停下、被房东断水断电索债、被教委责令关门……所有的迹象都呈现——他的行知学校时刻处于被关停的边缘,而学校里的众多农民工子女,不时揪动着媒体和公众的同情心。 每一次发生类似的悲情事件,媒体一番报道之后,便会有陆续而来的善款涌入。黄鹤对这些善款的数目,也鲜有对外发布确切的数字。 从2001年到2007年,黄鹤宣称自己为行知学校募到了1000万元善款,而熟悉他的人则认为,这些钱都与那些一再发生的悲情故事相关。 钱呢? 慈善拍卖、社会捐款、多年来超千万的善款,究竟去了哪里,这不仅仅是一种好奇。 “那次慈善拍卖仅一块金牌就拍出130多万,加上其他拍卖所得善款,接近200万,都上哪去了?”长期致力于农民工权益保护的公益人士张志强,回忆起2007年中央电视台为行知学校举办的拍卖活动时说。 2007年,黄鹤创立的行知学校,交由南都公益基金会管理,而黄鹤后来离开行知学校时,还背走了学校40多万的债务。 看似豪情的举动,却让许多和黄鹤一样在办民工子弟学校的人颇为不解。 《公益时报》记者按照网上流传的“北京打工子弟学校一览表”中的联系方式采访了几位打工子弟学校校长。“一般来说,学生达到500人,学校就不大可能亏本。当然,就算行知学校为了教育质量,给学生和老师更好的条件,那也不会折进去1000多万,再欠下40多万啊。”北京昌平区某打工子弟学校李校长告诉记者,他曾在黄鹤执掌行知学校时多次前往参观、交流,以他的经验,行知学校不大可能赔到那个地步。 不过,也有与黄鹤相熟的其他打工学校校长认为,以黄鹤的性格和作风,1000万元在7年中花光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想到了要改善什么,就一下子投钱进去,而且他的想法往往一时热,钱砸进去了,又发现艰难,于是就把自己也套进去了。折腾来折腾去,钱可不就没了嘛。” 在质疑者中,也有不少人认为黄鹤不大可能把这些钱转为私利。“一是众目睽睽,二是他确实过得很穷,他家人也很穷。” “负债”基金 企业家汪唯成立基金,旨在通过资助改善众多打工子弟学校现状,而作为具体运作人的黄鹤,却遭非议,并因此负债。 在黄鹤最常用的话语中,除了“我是研究陶行知的”外,还有一句便是“要是查出我有一分存款,一寸房产,我就……” 关注黄鹤的人注意到,在离开行知学校后,后一句话出现的几率便大大降低了。人们获知这位志在为农民工子弟教育奉献终身的黄鹤,不再直接办学。2008年北京企业家汪唯在考察诸多打工子弟学校后,决定成立专项基金扶持打工子弟学校,而黄鹤则成为该基金的运作人。 汪唯在投入初期100万元后,因心脏疾病猝然离世,而该基金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消耗殆尽,鲜有资金注入。但由于该基金与北京六所打工子弟学校签订资助协议,学校根据协议进行的校舍改造、教师待遇提升等环节用款,并未能如协议规定获得,便引发多起指向黄鹤的诉讼。 记者了解到,有教师因拖欠薪酬将所在学校和黄鹤诉至法院,并将于今年3月15日开庭,但黄鹤向这位老师承诺:3月10前,所欠近3万元款项将全数到位。 类似的官司不止一起,这令汪唯基金的受助学校都颇为不解。“六家学校,每家怎么也得到位十来万,才能用完这些钱,但我们只收到不足两万元啊。”昌平一家受助学校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该校收到两次款,每次都是8700元。 据黄鹤透露,他所借高利贷,正是为了支付汪唯基金曾承诺帮助的那些打工子弟学校。他也承认,在汪唯基金运作过程中,自己确实遭遇不少质疑。 三家公司 资料显示,黄鹤与妻子曹明秀名下有三家公司,注册资金分别为40万、100万、50万。 “汪唯去世,汪唯基金都要注销了,没有钱,停下来就好,这借高利贷算哪门子事儿啊?下一步要不要乞讨做公益啊?或者干脆抢劫做公益好了。”质疑者怀疑,黄鹤在跟公益大佬徐永光的那些年里,究竟学了多少正经的公益常识。 不过已知的是,在徐永光、范崇燕等人的帮助下,2006年8月黄鹤注册了心之光(北京)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黄鹤及妻子名下还有另外两家公司:2010年8月,黄鹤之妻曹明秀注册了安秀(北京)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当年10月,曹明秀注册绿色心之光(北京)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以上三家公司注册资金分别为40万、100万、50万。 “别人做打工子弟学校都赚钱,他引来那么多社会资助,结果却赔了;别人做好了企业然后再回馈社会,他倒以公益为号召,让大家支持他的企业。”一位曾帮助过黄鹤的公益界人士认为,黄鹤、曹明秀过于强调名下家政公司是社会企业,让人反感。 1月31日,黄鹤、曹明秀夫妇做客东方电视台,就“举债公益”与现场嘉宾及家人展开激烈辩论,但曹明秀告诉本报记者,这次上电视“负面效果远大于正面效果,负面效果要占到八成”。 而对于质疑,黄鹤表示不会回应。“我说什么好?我要说的话,会涉及很多人……我是研究陶行知的,我用行动做回答,等时间证明了这一切,质疑者会负疚一辈子!” “就算他真没有私利,那作为一个把公益做到负债的人,也可以和大家好好分享下他究竟是怎么做的,比如那些钱花得对不对?给大家一个经验教训或者借鉴总可以吧?”一位对黄鹤持质疑态度的人说。 链接>>> 黄鹤的公益之路 黄鹤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农村高考落榜生。安徽桐城教育局干部张跃进还记得,1989年,在一位省教委副主任的关照下,黄鹤到桐城复读准备高考,此时的黄鹤已经23岁,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高考。不过,据张跃进回忆,黄鹤当时对复读并不怎么用心,而是执著研究陶行知。张还跟他一起办了一个陶行知研究的报告会。 让张跃进印象深刻的是,当年黄鹤在笔记本上写有一行字:教育家黄鹤。“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将来要做大事。” 张跃进一直不明白,当年身为农家子弟的黄鹤,为何能得到省教委副主任的关照。“我想可能是因为他的远大志向和执著劲头打动了领导。”黄鹤后来的经历表明,他的确具有结交重要人物的特长,他人生中每走一步,几乎都有“贵人”相助。 黄鹤在桐城呆了一年左右,他高考再度以失利告终。之后便彻底放弃高考,开始为成为“教育家”而四处努力。 1993年,黄鹤来到北京。找到了4年前结识的一位作家,在后者的引见下,黄鹤认识了作为其“公益事业引路人”的徐永光,命运由此出现转折。 徐永光时任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副理事长。按照黄鹤的说法,在徐永光关照下,他得以到青基会工作,并成为希望工程办公室的一名志愿者,“参与了这场中国公民社会建设史上的伟大公益助学行动”。 黄鹤说,1995年,在徐永光的帮助下,仅有高中学历的他得以到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读研究生(未取得学位)。也正是在这里,黄鹤结识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刘丹,并在不久后与之结婚。 2001年,在徐永光的支持下,黄鹤开始在北京创办农民工子弟学校,并依靠这项事业,逐渐走向人生顶点。 (据《南方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