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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社工服务机构的社会互动
一名社工的“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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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内容
2012年11月20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例案
一名社工的“叛逃”

    壹家亲工作人员去接托管的孩子

    ■ 本报记者 张木兰

    ”据不完全统计,深圳的社工有近17%的流失率。其中,在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服务的流失社工中,大多数都选择了报考公务员。“

    收到公务员面试通知的那天,彭宇带着女朋友去吃了单位对面那家海鲜自助——团购,一人69元钱,原价129元。在这家共青团系统的机关里工作了两年多,他几次要请女朋友来这儿吃饭,女朋友都舍不得。

    3年前,初来深圳的彭宇进入一家社工服务机构工作。

    那是2009年,彭宇从一所“211”高校的法学院毕业,结束了四年的异地恋,顺其自然地来到了女朋友所在的城市——深圳。女朋友学的是社工专业,耳濡目染下,彭宇也对社会工作产生了兴趣。一次招聘会后,两人进入了同一家社工服务机构。

    一线社工做了大半年,彭宇工作的机构在政府购买中中标,几经挑选,他被分配到共青团系统的一家机关。“毕竟到行政机关里工作,一定程度上代表我们深圳社工的形象,领导说一定得选形象气质佳,会说话的”。

    彭宇所在的部门有三个人,后来他得知有两个是编制内人员,另外一个是聘用。在我国,机关单位的编制是按照当地户籍人员的数量配给,深圳市的特点是外来人口多,而当初编办是按照1996年深圳市186万户籍人口的数量来定编的,因此深圳市众多机关单位都存在人力资源缺乏的状况。

    也因此,新来报道的彭宇受到了同事们的“热烈欢迎”:办公室工作巨多,多一个干活的他们当然高兴。上班第一天,彭宇就加班到晚上10点,上级单位来检查,一周内彭宇要和同事们按照要求补齐三年的资料,分配给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三年会议记录的文字版输入到电脑里变成电子版。

    “当时觉得蛮无趣,女朋友就开解我说行政工作也是社工专业的一部分,要从普通的工作中发觉出不普通来,起好纽带作用。”在女朋友的鼓励下,彭宇逐渐适应了在机关的生活,没有个案做,他就在工作间隙帮着同事们用社工手段解决各种家庭问题,“想着三年后服务岗位到期还是得回到机构去,专业不能丢”。

    “现实很骨感”

    可不到半年,彭宇“回机构”的想法就动摇了。2010年国庆节前一个工作日的早上,科长通知大家中午到一楼领过节发的东西:橄榄油、鸡蛋和洗洁精等日用品。“正好前一天晚上听我女朋友提一句,说家里洗洁精用没了,我就给她发信息说不用买了,单位发,我晚上带回去。”让彭宇没想到的是,中午他和同事一起到楼下排队,排到他时,发物资的大妈却说名单上没他的名字。

    “后来我一想,对啊,我的东家是中心,单位的福利待遇肯定没我的份儿啊。”“同工不同筹”的日子久了,彭宇的心理渐渐发生了变化,很细微,却不断发酵。“说实话,年轻人,有时候真抗不住那种刺激,大家干一样的活,甚至我的比他们都多,可待遇却差一大截。最主要是你找不到你的价值,看不到你的上升空间。”2012年,单位几个和彭宇年龄相仿的公务员提了副科,彭宇办公室的科长升了副处。“可我还是老样子,只能等着岗位到期回机构”。

    期间,彭宇通过了初级社工师考试,却因为专业不对口,无法报考中级社工师。“督导助理这些我也没法申请,都特别严格,要求你有多少服务量、服务指标,可我在机关里到哪去服务。”

    职位上无法晋升给彭宇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收入低。他仍和机构里刚入职的社工拿一样的工资——除去社保每月刚过四千块钱。“所以现在社工机构招到的新人都是大专、民本、职业学校的学生,他们一毕业觉得4千块钱,起点还蛮好,像我们同批的都是中山大学、南昌大学、中青院毕业的,现在没有了,都嫌挣得太少。”在深圳,这样的工资水平甚至比行政单位外聘人员的收入还少一大截。

    一连串的挫折让彭宇切身体会到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的滋味。

    “不是说‘到了深圳才知道钱少’,花销真的很高的。”为了省钱,彭宇一直租住在农民房里,这种楼,间距很小,终日不见阳光,厕所没有冲水马桶;单位食堂中午一餐饭12块钱,为公务员补助10块,彭宇不甘心也不舍得花全价,就每天过两个路口去吃一家“找到的附近最便宜的6元快餐”;深圳地铁贵,他就早起半个多钟头坐公交车;毕业三年多,只买地摊货和品牌打折的衣服。

    “去行政化”之外

    实际上,即便是这样的收入仍不能保证每月按时发放。“政府拨给机构的钱是按百分比分批次拨的,机构出现资金周转不开是常事,有的机构老板是企业家,手里有钱就自己垫着,有时候没钱就只能欠着我们。所以现在不鼓励社工成立社工服务机构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你得有一定实力保证机构能正常运转。”

    2011年,深圳市向民间组织购买服务的费用达1.5亿元以上。有消息报道,截至2012年2月28日,市区两级财政和福彩公益金资助的27家社工机构的岗位、项目和社区服务中心应到账而未到账款项总额为1218余万元(包括因对服务评估延期而导致支付延期部分)。

    而对于彭宇来说,最难受的还是家里不停催婚。“我俩谈了7年多,她对我很好,我不能什么都没有就让她跟我结婚。大家都知道社工是帮助人,港剧里也总这么演,可你帮助人前提是你得有帮助人的资本,你自己还是弱势群体,过成这副德行,心态都这么不正,怎么去帮助别人?”

    据相关人士对《公益时报》记者介绍,目前在深圳,和彭宇类似服务于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的社工约156人,占深圳所有社工岗位的近14.9%。虽然民政部门一直在推进社工的“去行政化”,但彭宇现象仍然以少数存在。2013年,深圳市民政局计划将该百分比缩减到10%以内。

    2012年4月,深圳市行政机关公务员开始报名,计划招录1097人,报名人数高达6万余人。彭宇,成了6万人中的一个。

    顺利通过笔试,正等待面试的彭宇回想到即将放弃从事了3年的社会工作,一时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