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第01版:头版
   第02版:
   第03版:新闻
   第04版:新闻
   第05版: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6版: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7版: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8版:社会工作
   第09版:新闻
   第10版:新闻
   第11版:企业公益
   第12版:公益资讯
   第13版:公益资讯
   第14版:公益资讯
   第15版:公益资讯
   第16版:寻找慈善传统
晚清慈善家余治的慈善传播创新

版面目录

第01版
头版

第02版

第03版
新闻

第04版
新闻

第05版
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6版
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7版
社会公益这十年

第08版
社会工作

第09版
新闻

第10版
新闻

第11版
企业公益

第12版
公益资讯

第13版
公益资讯

第14版
公益资讯

第15版
公益资讯

第16版
寻找慈善传统

新闻内容
2022年09月27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晚清慈善家余治的慈善传播创新

    《江南铁泪图》两则

    余治  (1809-1874,江苏无锡县人)是晚清“江南善士圈”中的关键人物。他“专以挽回风俗,救正人心为汲汲”,毕生以劝善教化为己任,力行善事近五十年,善举包括办粥厂、设保婴会、办义学、编善剧、参与发起义赈,所救济者“不啻亿万计”,以至“大江南北无贤愚疏戚目之曰‘余善人’”。余治不仅自己行善,还与人同善,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以其为中心,以友人和师徒等私人关系为纽带,身份涉及官僚、买办和士人的慈善群体网络。

    草根出身的余治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整合各方资源成就慈善大业,他以编纂善书、绘图募捐、创作善戏等多样化方式,在慈善实践中创造性地实现了社会动员和理念传播。

    善书汇编《得一录》

    《得一录》汇集古今善举章程,是一部善举章程资料集。与晚清其它同类型善书相比,《得一录》的资料更为丰富,堪称晚清新型“善举章程类善书”的代表作。

    该书于同治八年(1869)在苏州得见斋首刊,乃余治亲手勘定,是为十六卷本。内容上大致可分为救济与教化两大类,前八卷是与救济有关,后八卷与教化有关。从目录可以明显发现,余治关注最多的莫过于赈灾、保婴、义学、乡约、劝善剧。

    《得一录》是余治著作流传最广的善书,它的编撰完成标志着余治慈善救济思想体系的成熟。其编撰初衷是希望“事事可以仿行”,让世人仿效,便于复制推广,因此该书与其他纯粹劝善教谕类善书不同,极具实践性、针对性、直接可操作性的鲜明特色。后来的实践也达到了这样的预期,如经元善在光绪四年(1878)办理义赈事宜时,也指出《得一录》是“办赈扼要秘诀,过万分为难处,但取此数书详味,必能得一定办法”。

    《得一录》自首次刊行之后,各地多有翻印,在当时及后世产生了很多影响,使得余治的慈善理念传播的更广、更持久。就在当年,收录修身格言与善举资料的《几希录》重刊时收入余治所著《劝开粥店说》,并请余治为该书重刊作序。

    两年后的同治十年(1871),广州的爱育堂重刊。翌年,该书在时任河南布政使刘齐衔的倡导下,再次重刊于河南。光绪十年(1884),长沙宝善堂第一批刊布的善书包括《得一录》,将其视为重要的善举而特意进行。“作善无穷,此愿先从刊布善书起;善书亦无穷,此愿先从刊布《得一录》起……刊成之日,约计本省厅州县,每属分布一百部为度,多多益善,其次分布天下,每省以三百部为度。”当时刊印了多少呢?据当时宝善堂随书发行的一份启示记载,“本堂初刊《得一录》善书,板已印赠本省四千部,二次刊板,业印六千部,分赠天下。”后来因为捐项不旺,暂停印赠。而将初刻与二刻之板寄存于两家刻字店,“听其自行刷印出售”。即使不算两家刻字店后来自行印刷出售的部分,仅宝善堂刊刻赠送的即达一万部,数量相当可观。民国时期,余治的无锡同乡蔡文鑫、杨钟钰为劝行善举,振兴国家,重新编订《得一录》,并以《重订得一录》之名于1934年由上海人文印书馆印行。《重订得一录》较之原书,内容上增加了大量与江苏有关、反映民国时期新社会现象以及介绍外国慈善事业的文献。以教化为例,书中去掉了原书中大量因果报应的内容,增加了许多西方的新事物、新思想,而且每每辅助以西方之事例。

    图说善书“铁泪图”

    善书汇编的文本资料系统且详实,然而这种写作方式亦被批评“过于文理”或枯燥乏味。余治也意识到善书这一弊端,于是开始留意劝善方式的变通——图说善书,“图像挂幅,其感化比劝善诸书更捷更广。宜倩好手,绘善恶报应各图,刊刻传布,裱作挂屏,悬诸茶坊酒肆,或寺院庙宇……茶坊酒肆一日中属目者数十百人,较之以善书与人者,其广狭已殊,即不识字者皆可会意也。”图画使民众更易于通晓,传播更广。

    针对童蒙“每喜观图”的特点,余治辑著图说善书作蒙学教材,对他们按图说故事。同治七年(1868),余治重刊《学堂日记故事图说》,该书选辑善恶果报事例,下绘以图,以便讲解。

    为解决赈济款项的缺口,劝说普通民众捐助,余治还开创了以绘图方式募资助赈的新形式——“铁泪图”。早在道光二十九年(1849)夏天,苏州、常州地区发生水灾,余治绘制《水淹铁泪图》二十四帧,“日泐数十函,乞救于远近富人。”同治三年(1864),为了让未受太平军袭扰的江北地区共同投入江南地区的善后工作,余治再次绘制《江南铁泪图》四十二帧。这四十二帧图中,第一至第三十二帧为太平军给江南造成的惨状,余治通过在太平军占领江南期间的所见所闻,诉诸文字、图画,以冀江北人民引以为鉴,并有所感触,再进一步协助江南重建工作。第三十三至第四十二帧为战后重建的景象,这十个主题也是余治认为战争结束后,最需优先解决的问题。

    绘图助赈的方式在往后的多次赈灾中得到传承和推广。“丁戊奇荒”之际,余治弟子谢家福等人延续余治作法,绘成《河南奇荒铁泪图》十二帧。其格式为“每图额以八字,前缀说十言,以申明之”,这种在图画之前加上八字标题、文字说明的形式,与余治《江南铁泪图》相符,甚至标题命名也颇类似。

    绘图募赈比文字更易打动人心,传播效果更是超过文字。俞樾指出,“当江浙陷贼时,君着《劫海过澜文》,又绘《江南铁泪图》,见者无不感泣。乡愚妇竖咸切齿腐心愿与贼俱亡。东南之底定,固由师武臣力,而君之书未始无功也”。《申报》记载,“《河南奇荒铁泪图》,大约取虽令铁人见之亦应下泪之义也……今此图一出,虽野老村夫妇人孺子,无不能阅,阅之亦必有因之感动者,其于赈捐必大有裨益也。”后来郑观应也刊印劝捐小册子以募赈,“丁戊奇荒”期间,他“刊送《奇荒铁泪图》《富贵源头》《成仙捷径》诸书,藉以劝募。”同时,以郑氏为核心的上海协赈公所“绘刊各图,先后募捐。重承四海诸君助赈殷勤,共成善举。”

    从余治所著《水淹铁泪图》,到谢家福所绘《河南奇荒铁泪图》,这种利用绘图及小册子以劝捐募赈的作法,是清末善书一个新的发展形式。

    创作善戏《庶几堂今乐》

    余治逐渐观察到一种传播“怪象”,文本和说讲形式的善书传播不再具有吸引力,并将其归结为“天下之物最易动人耳目者,最易入人之心。”余治也一直在寻找他自认为“最易入人心”的传播方式——善戏,寓劝惩之旨于戏剧之中。在他看来,上等人读书明理,中等人可看劝善诸书,善戏对一般识字不多的民众特别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

    咸丰十年(1860)太平军攻占其家乡无锡,期间,正值晚年的余治开始写皮黄剧本,是为《庶几堂今乐》,包括了28个剧本,所有剧本都有一个共同的主旨,即劝善惩恶。

    余治不仅编写剧本,还亲自组织家班往返江南各地进行演出。那么,善戏的传播情况如何呢?在演出之初,剧本也曾受到过民众的欢迎,如陈去病在《论戏剧之有益》中记载:“梁溪有奇人余治者,独心知其意,尝谱新剧数十出,皆皮簧俗调,集优伶演之,一时社会颇欢迎焉。”同治十二年(1873),庶几堂出重金组建一个善戏班子到上海丰乐园演出,所演戏目,皆是“近时果报、劝忠劝孝、戒杀、戒淫”。在演出之前,上海积善局同人还在报上刊登广告,要求绅商“广劝同人随时往看,以资观感而启圣心。”

    然而后来因为经费短缺,善戏不得不作罢,剧本也久而散失。除《朱砂痣》一剧外,余治的作品在舞台上流传不广,还有个原因则是因为余治的劝善理念束缚了剧情的发展,很多立意不错的剧本被枯燥无味的说教破坏了主题和结构,瓦解了剧本的凝聚力,这成为余治剧本中的硬伤,正可谓“成也劝善,败也劝善”。

    《庶几堂今乐》对于“感化乡愚”、教化民众确曾起过一定的作用。陈其元在《庸闲斋笔记》中记述余治以演戏劝善之事,“又自撰院本,纠会数千金,以忠孝节义事演剧,名曰‘善戏’……第因之感化之者,亦复不少。”

    《庶几堂今乐》的思想亦曾得到官方的认可,一度搬入宫廷。朱家谱辑录的《清代乱弹戏在宫中发展的史料》中记载了《朱砂痣》在清宫廷中演出的情况,第一次演出是在同治十年正月初一日,其后同治十年七月、光绪二十二年也曾多次演出,仅宣统三年二月恢复承应戏后半年间,《朱砂痣》就演出了两次。此外,浙江总督杨昌浚曾嘉许之,谓可“通行各省”。光绪年间上海官府在余治逝世后曾令各戏班演出《庶几堂今乐》。

    《庶几堂今乐》是余治利用戏曲的新形式去完成其劝善本意的产物。他在创作时,考虑更多的是如何把劝善融合在作品中,以起到感化乡愚的作用。余治的善戏剧本虽然未能尽现人前,流传受限,但是它在京剧文学史上却具有开拓意义。郑振铎在《文学大纲》中盛赞《庶几堂今乐》,“(余治)剧本的唱白,乃采用的是当时流行的‘皮黄调’的式样。这是他的足以自立于中国戏剧史上的一端。自他以前,所谓‘今乐’的剧本,一无所有,……自他以后,所谓‘今乐’的剧本,亦一无佳者。他这部《庶几堂今乐》虽不是什么伟大著作,在皮黄戏的历史上,其重要却是空前的。……自己创作的剧本除了这部《庶几堂今乐》,是绝无仅有的了。”

    说讲乡约与蒙学教材

    善书刊刻之后,贵在流通与阅读。光绪年间有人指出善书的一大弊端,“城市送善书易,乡村送善书难……盖有人送善书而无人读善书,与未送等。有人读善书而无人讲善书,与未读等。”有鉴于此,余治遂以说讲方式传播善书。咸丰三年(1853),太平军定都南京,余治禀请当道宣讲乡约,并著《劫海回澜启》。咸丰六年(1856),会苏、常诸绅士设厂招抚流亡,并赴各处宣讲乡约,著《乡约新编》。为了劝戒溺女,余治创作俚语新歌四处说唱,鼓励人们讲说报应故事。为增强劝惩效果,余治还主张讲说善书时多征引身边的人和事。他说,“讲说劝善新书中前言往行,或讲本邑故事,尤为信而有征,如锡金则有《梁溪前鉴录》,或《感应篇》《阴骘文》直讲图说,以及古今稗官野史中之足资劝惩者,均可随时演讲。”

    余治还提倡以善书作为蒙学教材,将劝化的触角延伸到孩童。余治受僧侣受戒、冠礼、乡约等方式的启发,加以变通设立蒙学馆,推广训蒙工作。余治提倡以善书作为蒙学教材,刊印《学堂讲语》《小学》《千家诗》,并编撰了《发蒙必读》《续神童诗》《续千家诗》《学堂讲语》《训学良规》《日记故事续集》等以劝善为主题的启蒙教材。同治九年(1870)夏,余治“应宗湘文太守(源瀚)之招,赴湖州筹办恤产、保婴各局,并请示厚嫁,以清溺女之源”,并携带相关著作至湖州。宗源翰对余治赠送其所编著的蒙书之情形,也持肯定的态度,责成乌程、归安、德清等地义塾使用这套教材。

    余治行善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指向劝善与教化,他以劝人为善的意念为贯穿,构建了独具特色的“善的传播体系”。一方面,余治的传播方式已趋向多样化,不限于文字,还有绘图、诗歌、宣讲、说唱,并寓劝善于戏曲及蒙学之中。另一方面,传播方式的多样化也增强了他在慈善活动中的动员能力,成就了他慈善“活动范围广”“事业规模大”的特点,成为“名遍于吴越间”的“余善人”。(据《江南大学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