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收藏本站
中华彩票 人人公益
//
您的位置:主页 > 新闻 > 要闻 > 从试点到被纳入国家政策,“儿童主任”能否成为儿童福利与保护的最后一公里?
从试点到被纳入国家政策,“儿童主任”能否成为儿童福利与保护的最后一公里?

2020-06-03 来源 :公益时报  作者 : 皮磊

如果不是儿童主任单应介入,寨子里的人可能不会过多关注香玉的生活和发展状况,或者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出生后不久,云南傣族女孩香玉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走路成了奢望。到2010年,家里只剩14岁的她和奶奶相依为命,靠务农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幸运的是,当时村里有了儿童主任这个“村官”,刚上任的儿童主任单应走进了这个家庭。在她的协调和帮助下,香玉的生计和学习问题得到了解决,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

实际上,单应这样的儿童主任在2010年还是新生事物。

2010年5月,民政部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启动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为山西、河南、四川、云南、新疆五个省份的120个村每个村设立一名儿童主任。儿童主任需要对村里的儿童情况进行摸底,并从儿童福利视角为孩子们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

今年是儿童主任诞生的第10年。10年来,设立儿童主任已经被纳入国家政策,儿童主任队伍逐步发展壮大,几乎遍布全国,成为基层儿童福利与保护服务的关键角色。

不过,目前我国的儿童福利与保护工作还面临不少挑战,比如城市和农村差距太大、儿童保护网络不健全、儿童面临性暴力及家庭暴力等多种问题。真正发挥儿童主任的作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儿童保护的最后一公里
王振耀(右一)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卜一田处长一行探访四川省凉山州儿童主任项目点
 

2010年春节,时任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的王振耀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一行赴云南慰问困境儿童。入户时,他们发现有一名困境儿童无法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也没能入学。

经询问后得知,这名儿童患有疝气,经邻居介绍在一家医院手术三次都没能得到较好的治疗,手术费却花了近3万元。当时,我国很多省份都出台了贫困家庭儿童疝气免费治疗政策,但很多贫困家庭并不了解相关政策,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当天,慰问组连夜开会至凌晨并达成共识:儿童身边必须有链接政府与百姓的人,把好的政策送到有需求的儿童身边。

在民政部的要求下,2010年4月,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邀请了来自不同研究领域的学术与实务专家,开始组建儿童主任项目专家委员会。专家首先从学术角度确定了儿童身边需要设立一名专业的社会工作者,为儿童修补或重建社会关系并在儿童福利和保护体系下开展服务。明确专业后,也正是专家们持续地培训、督导、答疑等专业支持,才使基层儿童主任能够更专业有效地服务儿童及家庭。

2010年5月20日,“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2010-2015)”正式启动
 

2010年5月20日,“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2010-2015)”正式启动。项目由民政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中国儿童福利示范区专家委员会三方合作。由民政系统在山西省闻喜县和夏县、河南省洛宁县和上蔡县、四川省金阳县、布拖县和昭觉县,云南省瑞丽市、陇川县和盈江县,新疆自治区伊宁县和霍城县12个县中的120个村试行设立儿童主任,开办儿童之家,在专家委员会专家的统一培训和对口指导下,对村中全部8万多名儿童开展服务。

当时,国家针对儿童的教育服务、医疗卫生服务队伍和机构已经发展到村居,而福利和保护服务队伍和机构尚未建立。设立儿童主任岗位、开办儿童之家的试点,就是为了探索解决儿童的福利和保护需求遗漏、服务传递断层、工作效率低下等问题。

与云南的单应一样,山西省闻喜县康村梅红芳也是自2010年起开始担任儿童主任。最初,她也不知道这份工作该从何处入手。

“刚开始接触这个工作的时候感觉是陌生的,随着慢慢深入了解和不定期的培训,以及每个月儿童主任之间经验的分享,我逐渐意识到这不仅是份工作,更是一种责任。为了这件事,我几次上门和家长沟通,看到家长从开始的爱搭不理到积极配合,再到帮助孩子链接一些好资源,特别是家长和孩子露出笑脸,我真的是无比高兴。”梅红芳谈道。

除了热爱还要专业

在很多人看来,儿童主任的工作并不难:做做家访、陪孩子玩耍、帮助孩子解决一些生活困难……但事实上,要做好这份工作光有热情和爱心还不行,专业技能和服务意识也是非常必要的。

2012年,云南省瑞丽市把村儿童主任与村民政信息员合二为一,向全市推广村民政信息员制度,且人员经费开始由福利彩票公益金支持纳入市财政预算,为选拔优秀儿童主任奠定了经济基础。

云南瑞丽儿童主任组织村居亲子运动会
 

妹亮是当地选拔出来的优秀儿童主任之一。跟其他儿童主任不同,她有大专学历,毕业回到村里做了儿童主任,并把“儿童之家”活动做得有声有色,极大地提升了村里儿童的社会交往能力和幼童的动作协调能力,改善了亲子关系。据统计,她在一年中约开展活动48次,其中大型活动13次,亲子活动6次,并积极鼓励困境、残疾等儿童参与活动。

而要把工作做得这么出色,背后的努力和付出也是巨大的。每年,儿童主任们都要接受项目督导和培训、开展线上课程、组织相关主题活动、开展项目回顾……这些听起来有些严苛的标准和考核,也成为儿童主任们的“家常便饭”,这也使得他们能够以专业水准应对各种复杂难题,使一群“热心肠”逐步蜕变成了专业队伍。

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高华俊表示,专业知识和服务技巧是儿童主任开展工作的内核,需要精确地诊断儿童的真正需求,对症下药,开展专业服务。“因此,我们在项目设计中组建专家团队,负责设计项目方向;培训儿童主任技能,实地研究儿童需求;把实践经验升级和专业培训体系、工具手册以及政策建议结合起来,争取让更多儿童得到有效支持。”

2014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将设立村儿童主任为村居儿童提供福利与保护服务的做法评选为全球“创新做法”。就在这一年,儿童主任项目经验也开始向其他地区乃至世界推广。而随着儿童主任工作在基层探索的日渐成熟,服务效果也越来越显著。

“百县千村”视频启动会现场
 

2015年10月,民政部召开视频会议,在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基础上,正式启动“百县千村”基层儿童福利服务体系建设试点工作。“百县千村”的启动也意味着民政部将村儿童主任作为一线工作人员的儿童福利服务体系建设工作在全国更大范围进行试点。同时,在政府的大力倡导下,不少地区开始引入社会组织参与协作,灵活专业地探索适合本地的儿童主任服务模式。

2016年6月16日,《国务院关于加强困境儿童保障工作的意见》发布,首次提到要在全国每一个村居设立儿童福利督导员或儿童权利监察员岗位。该政策的出台意味着儿童主任模式正式纳入我国儿童福利保护事业发展战略,也意味着我国每一名儿童都将享受到贴身的、专业的福利保护服务。

推动儿童优先理念落地
5月28日,中国儿童福利与保护宣传周(2020)在北京启动
 

据统计,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共有61.53万名儿童主任上任,基本覆盖全国所有村和社区,同时社会力量也积极参与开展各种形式的农村留守儿童公益项目和活动。2019年,这些新上任的儿童主任开始接受专业指导,逐步从“热心肠”变为专业队伍,为农村留守儿童关爱保护提供有力保障。

5月28日,由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主办、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办事处支持的“社区儿童主任诞生,织密儿童安全保护网——中国儿童福利与保护宣传周(2020)”在北京启动,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于当天发布了《中国儿童福利政策报告2020》。

图片来源:《中国儿童福利政策报告2020》
 

报告指出,过去十年,儿童福利保护政策完成了从兜底保障到分类保障,完成了从补缺型到适度普惠型、从物质保障到物质加服务的转型和升级。更多儿童群体首次被纳入政策保障范围,儿童保障和救助规模和标准也在逐年提高。此外,在实务进展方面,社会化、专业化成为儿童保障方面的一大亮点。

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儿童福利与保护中心主任张柳谈到,今年年初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的儿童保护体系提出了很大考验。“我们看到在这次疫情当中,国家和整个社会层面对儿童群体都特别关注。从国家层面大量优先保护儿童政策的出台,到地方创新措施的具体落实,儿童主任队伍在这个特殊阶段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儿童优先的理念也得到了很好地落实。”

而对我国儿童福利事业和儿童主任项目近十年来的发展,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巡视员宋文珍也给予很大肯定。“过去十年,我国儿童福利与保护工作取得了三大进展和突破:一是儿童福利与保护范围持续扩大,水平持续提升;二是关于留守儿童的关爱和保护工作持续加强;三是国家关于儿童福利与保护机制进一步加强。此外,基层儿童福利与保护队伍逐渐壮大,而且从事儿童服务的社会组织越来越多,在服务儿童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过,她也提到,目前我国的儿童福利与保护工作还面临不少困难,比如城市和农村差距太大、儿童保护网络不健全、儿童面临性暴力及家庭暴力等多种问题。

“儿童工作是低龄事业,但绝不是低水平低层次的代名词。很多儿童工作者、热心做儿童公益的人都很有热心和爱心,但我们除了敬业、乐业之外,还要专业,还要有方法。现在看来专业人才仍比较匮乏,儿童福利和保护工作还要进一步提升科学化和专业化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宋文珍谈道。

事实上,儿童主任是一个新兴的岗位和专业领域,在社会上被称为“赤脚儿童社会工作者”。而在大众的认知中,社会工作者是改善和修补个人成长关系的角色,对预防儿童暴力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大众对于儿童主任的了解还是很匮乏的。从另一层面来说,对儿童主任的技术支持也需要不断加大。

儿童主任项目发起人、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也提到,未来十年,要继续推动儿童福利和保护工作知识体系和理念创新,推动职业培训体系建设。未来,儿童主任这支队伍该怎么发展,如何持续提升儿童主任队伍专业性从而更好地服务儿童,也是各方应持续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