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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培钧:从“天空的院子”到小镇文创

2017-11-14 来源 :公益时报  作者 : 李庆





他,25岁时打造了台湾最美民宿;他,一个人撬动了10万人的大生意;他,让没落的小镇变成台湾著名文创村;他,没花一分钱便聚集了全球创意人才……

他是何培钧,他用了12年的时间在竹山小镇做了三件事:第一是创办了一个民宿——天空的院子,第二是半年前成立了一家公司——小镇文创股份有限公司,第三是成立了竹青庭人文空间。这三个场域是结合了食、宿与教育学习的乡镇,何培钧称之为“在地美好生活产业”。

缘起破败的三合院

“天空的院子”成立12年了。

15年前,何培钧正读大二,爱好摄影的他独自骑机车到南头竹山镇游玩,偶然在山中发现一栋房龄约超过百年的破旧老屋。这是一个家族的祖厝,随着乡镇没落、人口外移,这里几乎只剩废墟。

何培钧萌生了要在时代发展中,留下这片印迹的念头。因此,他决定放下考研究所,跨校跨系旁听建筑学等相关科系。大三的时候,他将老屋的四张照片拿给系主任看,系主任让他先做SWOT分析,而何培钧则笑着对系主任说:“不用分析了,看起来就只有劣势和威胁。”为此他的系主任提醒道:“如果你真的将这座古屋修葺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要用什么方式去经营和保存传统文化呢?”

系主任的一番话引起了何培钧的深层思考:“是的,修葺缺的是钱,而如何永远经营缺的是规划。竹山镇的传统文化值得游客来这里慢慢挖掘和感受,唯有做民宿,才能让他们停留的时间最长。”

大学毕业后,服完兵役的他前前后后跑了15家银行寻求贷款,收到的都是拒绝,终于在第16家借到1500多万新台币,买下了这块梦想的土地。彼时,从小梦想当建筑家的表哥也把医生的工作辞掉,兄弟俩决心一起上山修屋。

为了保持老宅百年前的风貌,何培钧采用了古法整修。然而,老宅年久失修,改造过程异常繁琐。但他觉得,人生就是要把最多的时间花在最困难的事上。如果大家都挑容易的事做,社会就很难进步。

两个人一点一点用了一年的时间,让900多平米的古厝重生。他们保留了三合院的外貌,室内却融入现代化设计,配备西班牙浴缸、德国瓷砖。

最后他们花了2000多万新台币,精心打造了6间客房。因为坐落于900米高的海拔,每当山中云雾缭绕,小院仿佛漂浮于半空,因此,他给这里起名为“天空的院子”。

的确,这个离天空更近的地方,每一天的日升月落,每一场雨过天晴,都有着令人心醉的美景。

因为坚持,造就了台湾最美民宿

然而,美好并不是一蹴而就,民宿开业的前几个月,收入无几,入不敷出,8千元(台币)的收入却要还6万元台币的贷款。很快,何培钧就收到了银行的查封通知,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乐观的他并不想这么放弃自己的理想,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客户,打电话、发邮件、登门拜访,上各大论坛发帖子宣传。他甚至给当地文化局写信,讲述自己修复老宅的故事。

院子命运的转机来得颇为诗意,在尝试了各种有可能解决的办法后,环保音乐家马修连恩和他的乐团来到院子实地感受,他将“天空的院子”的纪录片放映给他们看,马修连恩惊叹,深山里竟然有位26岁的青年修好了百年古屋。随后乐团以此为灵感创作了同名音乐专辑《天空的院子》,后来这张专辑入围金曲奖,引来了媒体的争相报道。

天空的院子由此名声大噪,之后更是被评为台湾“最美民宿”。这里没有电视没有麻将,却能让人心灵放空。这里的景色可以让你坐看云起云落,相伴参天古木。

然而,何培钧觉得,最美的风景不是山,不是房,而是人,人和人交会时的那种氛围;在巷子里随意吃点小吃,老板都能和你聊几句;走在路上眼神交汇时,都是微笑以对,这些才是最难得的。

院子的早餐有金黄的地瓜粥、招牌酱笋、新鲜蔬菜,再搭上经典小菜,满满家的味道。

客人出去玩,有何妈妈准备的幸福便当。饭盒是母子两人亲自去水里蛇窑挑的,再用竹山80多岁老阿婆的手做花布包裹起来。

“有了便当,人们走在小路上,看到阴凉的地方就可以席地而坐,感受大自然。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很自然,就是天与地、简单的食物、怀旧的感觉,人们可以获得乡村人文的体验。”

到了晚上,还有老歌、老茶及老零嘴“米香”,透过在院子里面生活,才会感受这个老建筑里最美的地方。

民宿12年,逐步带动小镇发展

熬过最初的惨淡经营,“天空的院子”在何培钧努力营销下步入正轨,随后的三到五年,逐步走向营运的高峰。“一年来了多少游客,创造了多少产值,成为我们整个团队疯狂追逐的两个目标。”何培钧说。

院子成名之后,各国专业人士纷纷来小镇取经。香港、法国、日本,他们都想知道何培钧如何让小镇重生。

“但我们发现当把目光过度关注到‘钱潮和人潮’时,面对随之而来的污染和喧嚣,当地民众选择了离开。”何培钧发现了一个现象:竹山镇的人口从8万人降到5人。这是为什么呢?除了出生率的降低外,从外地出产再卖给外地的游客的常态化观光旅游产业并没有改善当地的经济状况,反而影响了居民的生活。

何培钧说:“如果我们所有的发展都是为了取悦游客,却没有考虑给当地环境带来的破坏和对居民生活质量的影响,这与当初守住老屋的美好愿望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与其将来还要花力气、花大价钱变成从前的样子,倒不如现在就开始思路改变。”何培钧说。

何培钧觉得,如果说开民宿是为了经济效益,赚取利润来支撑发展,现在则进入到了另一个发展阶段,就是追求更加友善的方式让小镇变得美好。

“竹山是我的第二个家乡。我的民宿赚到了钱,但没有任何产品跟当地有关系。耗材都在外面买,对当地的贡献完全没有。”于是,他提出“企业要把发展地,视为出生地。而不是为了一味获利而毁了这个地方,还完全不以为意。”

如何保护当地的文化,如何让年轻人再回来,如何用商业化的方法去改变这个小镇,让它保持持续的发展动力,这成了何培钧思考的问题。

经过思考,他的做法是民宿的耗材都从当地采购,将当地生产、当地制造的思维纳入到民宿的经营中。比如,把小镇的竹炭变成民宿的肥皂,食材选用当地老米,装饰和灯具选用当地手工竹艺编织,床单被单都是当地80多岁老奶奶开的老店缝制的。

民宿当平台,吸引年轻人“智力换住宿”

“每件事情你都要倒过来想,问题的背后都有一个漂亮的答案,你要拼命的去找答案,而不是去扩大问题是有多么严重。20人的团队在做的事,倒过来想,如果让更多的脑袋来帮20个人提出想法,那么,是不是发展想象的空间就变得更大。”何培钧说。

为此,何培钧创办了“小镇文创股份有限公司”,提出了“以专长换住宿”的新思路,用“天空的院子”的盈余在竹山镇中心租了一栋四层小楼,装修一新,并把所有房间以“Idea换宿”的方式在网络上“销售”。这种不一样的概念一经推出,短短半年时间就吸引了600多位年轻人到竹山,来自新加坡、香港、大陆、法国、印度等世界各地的年轻人给竹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中有印度人跳印度舞、学美术的学生来小镇做环境美化、专业摄影师拍摄照片提供行销、大学生做出“竹山爱聊天老人的分布图”。换宿的第一年,为小镇文创换了12部免费的广告视频,免费设计了4部文创产品,免费架起2个互联网的网站。一年600多人次的换宿共同为小镇的发展出谋划策。

还有来交换住宿的游客提出,可以用竹编做二维码,为每一间老店写故事,扫码即可阅读到这些老店的传统文化。时至今日,当地的竹编二维码,已经成为小镇的特有景色。现场体验制作,扫码了解小镇文化,也成了游客最喜欢的项目。

如今在网络上搜寻“竹山小镇”,从地图、竹编到纪录片,几乎全是这些外来年轻的创意想法。这种借力“外脑”的更大价值还在于,将当地产业制造与文创充分糅合,产生更大的溢价。现在民宿会用到的棉被、桌椅板凳、肥皂等等物品,都积极地在镇上寻找相应的产业,并大量使用。如此以来,民宿成为一个展示平台,当客人住店时,看到喜爱的物品,就能让他向当地店家购买。

“如果我们能够引导每年有一两万人到这个地方来,让他们每个人在当地种一棵树,20年之后这个地方就会变成森林。”于是何培钧再次思考,怎样让台湾在发展的过程中成为下一代去学习的一种发展模式。“我要用商业的方式解决社会问题。”

“纯商业化的模式的运转,改变的只是GDP,并不能从更深程度上带动当地的发展。”何培钧将目光投射到竹山镇上的竹子。他利用竹山镇的竹子,将老客运站活化改造成餐厅“竹青庭人文空间”,内部空间采用5500片的竹片编织,而顾客的食材也全部取之于居民种植的农作物,从外观到餐桌都与产地竹山有深厚的连接。这个作品是和当地的年轻人、当地的艺术家、当地关心这里的居民一起努力的成果。

餐厅吸引了众多游客,荒废客运站的成功便身证明了“越在地,就越国际”。

越来越多竹山青年回乡创业

除了何培钧,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回来了。有台大的高材生继承父亲的茶园;做竹餐具和手工饼干的年轻人也回来了;还有插画家小孟,她爱上了小镇生活,成为了小镇的特约插画家。

竹山捧针事业第二代接班人林家宏,2年前回到家乡竹山,开始研发竹牙刷,选用马毛和猪毛做成的竹子牙刷,朴素、环保,解决了台湾人一年消费1亿支塑胶牙刷的问题。

他们生产的产品,透过商业机制,由“天空的院子”买来提供客人使用,带动竹山的经济。何培钧告诉记者,从“天空的院子”到小镇文创,最终的目标就是希望让更多的年轻人觉得返乡不再是一条遥远的路,让乡村变成能够让年轻人的人生更加精彩、更有舞台的地方。

从天空的院子到小镇文创,原本没落的乡镇成了一片新生地,由一间民宿刺激一个地方文创产业的发芽,再由文创产业为这地方注入源源不绝的年轻新血。何培钧的小镇故事还在不断地书写。

■ 本报记者 李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