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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爸爸回家?

2014-12-09 来源 :公益时报  作者 : 高文兴

“2014年11月29日,北京迎来又一轮重度雾霾,下午还下起了绵绵细雨。在这样一个天气极度恶劣的日子里,北五环开外的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大厅内的一个临时市集却迎来一批情绪饱满的人们。

在这个临时的室内市集上,有产自云南漾濞500年树龄古树的核桃、每年只采一次的陕西大巴山野生原蜜、坚持绿色种植与采摘的广西千家洞胎菊……这些在大城市中难得一见的原生态产品让前来者争相购买。更让众人捧场这场聚会的原因,还有邓飞,这位成功操作‘免费午餐’‘微博打拐’‘大病医保’等多个乡村儿童公益项目的前调查记者。

这些绝无仅有的绿色食品就是来自于邓飞最新发起的项目——e农计划。表面上看,这无非是赶了一场时髦,与许多做绿色食品与公平贸易的公益组织并无二致——把山沟沟里的绿色产品卖给城里人。而且,这与他之前所发起的一系列关注乡村儿童的项目似乎有所偏离。这样的疑问反而让‘e农计划’格外引人关注。”

一棵古核桃树引发的项目

2013年9月,邓飞的“中国乡村儿童大病医保公益基金”项目团队来到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漾濞彝族自治县。漾濞是“大病医保”自2012年7月发起以来的第三个试点,在这里,团队对县里的186名16岁以下的儿童进行了先天性心脏病和血液疾病的筛查,并为参加了社保和新农合的适龄儿童再购买一份大病商业保险。

在筛查途中,团队一路跋涉来到安南村银甲社的车四洪小朋友家中。经过会诊,来自北京的心内科医生判断小四洪患有“心脏室间隔缺损”,急需手术治疗,不然将无法活过20岁。为此,项目团队特地将小四洪带到北京接受手术,手术十分顺利。

回到漾濞,小四洪的二爷爷车永顺不知如何感谢项目团队成员,拿出了结在自家古核桃树的核桃。没想到,车家的核桃非常好吃,车永顺当即要把这些核桃送给项目团队。

车永顺今年58岁,祖上是大凉山里的汉人,爷爷那辈从凉山迁到云南,先是到炼铁镇,后才来到安南这个山顶的小村子。搞包产到户那年,村里的老核桃树三千元一棵,他大小树一共包了八棵,但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山村,核桃外运长期以来就是个大难题。

相比许多贫困的山区,车永顺一家的生活并不算十分艰苦,但谁也不忍心白白收下本来就难以销售的核桃。于是,他们便提出把这些核桃买回家去。这里面,有买了120斤的汤浩。

“买些核桃,支持需要帮助的人。”汤浩,某国际投资顾问公司总裁,“e农计划”的联合发起人之一,最初他购买核桃的想法很简单。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角色有了改变。“我收到核桃的时候,比较意外,一是核桃很好,家里人都爱吃,而且我跟一棵树、一个孩子有了联系,我和家人吃到了放心的东西,收获了很多。我认为,我们彼此互相支持,四洪的长大、他家的核桃树、我们的生活,是连着的。”

e农计划即是从“大病医保”发端,借由这些古核桃树意外地孕育出的新念头。按照邓飞的话说,就是“带着自家的孩子深入乡村,一起帮助乡村建立能力,收获成就和快乐。每一个发起人及其家庭成为‘e农计划’开发的乡村优质资源的主要受益者,享受优质生态资源。”

“让爸爸回家”


 2013年底,邓飞怀揣着“e农计划”的概念雏形在大山里找寻原生态食品。

“而在另一端,受助者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e农计划的造血模式让乡村家庭获得更多收入,父母不再外出打工,纷纷回到家乡,拥有可观的收入来源。”邓飞一句话道破天机,‘e农计划’是源于乡村儿童、服务乡村儿童的又一项目。

曾发表过160多篇调查报告的邓飞深谙这个国度许多不可明说的幽暗面,在他未成名之前,他一直用调查和写作的方式在向外界孜孜不倦地描述这些令人不安的弱势群体,以期形成社会压力。在那个阶段,这些压力能够最终形成改变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作为一个调查记者,所做的只有无尽地写作、等待、无回音、再写作……

新媒体网络时代的来临让邓飞看到了机会,出于对乡村弱势儿童群体及其症结的长期观察,邓飞一出手便命中要害。2011年以来,通过微博、微信、网络支付,邓飞解决了在写作时代没有知名度、人力和资金的困难,从“免费午餐”开始,他领导发起的乡村儿童公益项目在中国最边远、贫困的地区接连获得成功,几乎拿遍中国公益界的所有大奖。“微博打拐”“免费午餐”“大病医保”“暖流计划”“女童保护”,这一系列项目让邓飞的公益实践在多个方面对乡村儿童提供了全方位的保障。

“但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遇到了瓶颈。”邓飞说,中国有6100万留守儿童,“这些孩子的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再怎么去努力,都改变不了根本性的问题。”的确,对于孩子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父母的爱与陪伴。

“我们想到唯一的方法是让他们的父母能够在他们的土地上面取得足够的收入,让父母回到家中。但这个问题非常难。”邓飞找到了症结,但解决的方式让他苦恼了很久,这是这几年顺风顺水的邓飞遇到的最大问题。

这才有了前面的古核桃树让邓飞及其团队茅塞顿开的故事。“因为他们的贫困、他们的偏远,他们意外地保护了空气、水和食品,还有原生态的环境。而这些东西恰好就是城市里面最稀缺的。”邓飞说。

在车永顺家,随着‘e农计划’的实施,儿子车惠全再也没有进城打工,而是留在家里帮助父亲务农。按老车的话说,核桃的收入就够一家人生活,加上每年能收2万斤玉米,还有那30多只羊,只要勤快些,全家年收入能在4万元上下,生活过得很好,也不用盘算进城,去那些不熟悉的地方讨生活。

这次玩的是“城市精英公益”

漾濞县城的车永顺女儿家里,大家分装核桃快递到预订产品的城市。

用拉动城市消费需求,扩大农村生产力的方法来帮助乡村,向城市提供农村的优质资源,实现乡村增收,吸引出门打工的年轻人返乡致富,帮助养老抚幼的中年人在家乡谋出路,从而解决农村面临的一系列问题。这样的想法看似完美,但解决乡村农产品销售问题何尝不是现有几大电商的关注问题之一,却也没见得有太好的可行方案。

这次让邓飞幸运地试水成功,不得不说要得益于他这些年他在各种场合积累的人际圈。“2012年做‘大病医保’时,合作对象开始发生变化,实现了跨界。”邓飞如是说。当时,在“大病医保”发起人名单上,既有《南都周刊》总编陈朝华、《华夏时报》总编水皮、《中国周刊》总编朱学东、《晶报》总编胡洪侠等媒体大佬,也有著名主持人张泉灵、邱启明、赵普、华少,更有复地集团董事长张华、光线传媒总裁王长田、万事利集团总裁李建华、天使投资人薛蛮子等企业家。邓飞还邀请了两位著名学者担任顾问,一位是中国政法大学冯学易法学院副院长何兵,另一位是经济学教授许小年,后者所任职的机构便是今日这场发布会的现场——中欧国际工商学院。

“e农计划”的发起,正是与这家学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2013年,邓飞以一个公益人的身份走进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校园,成为该校EMBA2013级新生。在一个充斥着商业领域精英人士的班级上,这是极不寻常的。邓飞的名气、人脉与积极跨界的态度给他带来了更宽广的发展空间。在这里,他破例拿到了两份奖学金,再加上许小年的鼎立资助,邓飞本人仅承担了2万元就在这所中国数一数二的EMBA班入学了。

而这里也为他带来了一个重要改变,开始用经济和商业的眼光重新打量名下的公益项目。从那时起,邓飞便开始把针对乡村儿童的公益项目整合为“中国乡村联合儿童项目”,希望以联合体的形式统一行动。

而这一次的“e农计划”则完全是联合他新结识的这些商界精英做的一次公益尝试。邓飞这次动员了他的180名校友作为发起人进行投资,但不进行分红,并利用各自在其领域的影响力,推动产品的销售与项目的扩张——这可谓走的是高端路线。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杨团也禁不住说:“‘e农计划’所代表的是中国新中产阶层的崛起。”

在执行层面,“e农计划”正在申请设立一个非公募基金会,发起人以万元为单位进行投资,并吸引更多的个人、企业、社会团体等社会资本以捐赠的方式进入;其次,他们还投资成立多个商业公司,针对乡村不同特点的优质资源进行市场化运作,其收益再重新返回基金会,用于其他公益项目的资金来源,最终成为可持续公益的闭环。

眼下,第一个商业公司“e农春天”已经成立,发布会当天现场的绿色食品便是这个公司的运作成果。

如此,“e农计划”践行的是在国外相当成熟的“以商业滋养公益”的模式。这种模式比较典型的是各路名牌大学会成立专门的管理公司来打理学校每年的捐赠收入,其理念是“尽全力提升捐赠收入的购买力,从而为学校各部门的运转提供稳定而长久的财力之源”。

又谈“可持续”

许小年将这次的公益尝试定义为“可持续的公益”。(见本版配文)“e农计划”副理事长周勇这样阐述“可持续”的定义:“第一个可持续,是该项目为邓飞的‘中国乡村联合儿童项目’提供资金。”

而要专注于中国乡村贫困孩子,就必须要去着眼于他们的家、他们乡村的环境,其实也就事关整个贫困地区县域经济的发展。“‘e农计划’将致力于中国乡村自我造血与持续成长能力的建设,这是第二个可持续。”周勇说。

他说:“我们把‘e农计划’定义为品牌和平台,主要着眼于广泛的合作和资源的整合。第一,我们将和地方政府紧密地合作,围绕县域经济的发展,真正把这些资源协调地、多方面地、综合性地开发利用好;第二,我们会和其他公益组织战略合作,互通有无、共同发展;第三,我们会和众多的地方企业、行业企业、平台企业以及专业机构进行开放式的合作,形成多赢的模式。”

杨团则认为邓飞“是中国的新型公益人”,她说:“邓飞从一个人到一个项目——免费午餐,然后到一串项目,然后到‘e农计划’。这个计划不是一个项目或一个组织,而是一个集群,到这个层级的时候,已经是在从事城乡合作,用比较强的一方拉动弱的一方,实现中国公益的创新局面。从这点看,‘e农计划’与之前的项目有质上的飞跃。”

而杨团也直言,如果“e农计划”的这些中产阶层要带动普通老百姓都吃上这些生态产品,选品和诚信的建立是这计划是否“可持续”的焦点。

“现在市场上最大的问题是鱼目混珠,不知道产品是好是差。中国大部分的检验,包括有机商标都是花钱买来的,已经变成社会现象,非常难扭转。”杨团说,“其次,消费者和农民之间的诚信建立是很复杂的,现在需要建设一个众信的参与式的农产品认证体系,这要靠人去现场看产品、拍照片、提供基本参数和指标,并形成规范的方法。如果请专家去做,这种成本很高,需要大量志愿者共建这种参与式的保障系统。”

观点

许小年谈“可持续公益”

可持续公益,就是要在公益活动中引入市场化的操作方法,我们的公益活动才能够持续下去,才能够给我们从事公益的这些年轻的非常有干劲的人员提供长期的激励;使他们能够在艰苦的环境下,能够保持奋斗的精神,并且这个公益活动和他们的个人的职业发展也紧密地结合起来,所以这是第一层含义。

第二个层含义,你必须做可持续的公益,才能使我们帮助的对象,农民、边远山区的贫困人家,他们能够自己造血,产生出造血的功能。而不是靠我们这个公益组织不断地向它输血。

所以“e农计划”我是非常看重的,其重要的意义在于:我们开创了一项新的公益活动,这个新的公益活动它不仅仅是输血,而是帮助农民恢复造血功能。如果我们能够通过互联网、通过我们的努力,把销售渠道建立起来,把销售中心建立起来,就能源源不断地给这些真正的有机的农产品找到可持续的消费群体,帮助农民把这些产品销售出去。现在城里的食品安全问题是非常紧迫的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在这方面能够开创出一条道路来,不仅是从公益的意义上帮助农民,而且帮助城市居民解决食品安全问题。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在这方面持续地进行探索,把这个市场化的方法如何结合到公益活动中来。我们不必为市场化的方法感到一种内疚,或者感到一种内心的矛盾,认为它和公益活动是相矛盾的。这个一点都不矛盾,只要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贫困的农民,我们在经营过程中产生的一些利润,是完全留在“e农计划”里边,一分钱都不分掉,回馈给农民。